“法媒银”平台作为政府、媒体、金融机构三方联合建设,全国首创的集中曝光和惩戒失信被执行人的网络平台,其价值在于提高政府公信力,提升媒体影响力,降低金融机构的借贷风险,加强社会诚信体系建设。

  “法媒银”平台,全称“法媒银·失信被执行人曝光台”,是江西省高级人民法院联合江西日报社以及18家银行金融机构,依托信息化手段,强化数据共享,探索多元合作,在全国首创的集中曝光和惩戒失信被执行人的网络平台,在诚信建设制度化的道路上迈出了一大步。自2015年12月4日上线至2017年5月31日,共有681万人通过平台查询失信名单,曝光3.4万名“老赖”,标的额达5.06亿元。中央各大主流媒体曾四次聚焦江西“法媒银”经验做法。2018年6月20日,中宣部、最高法也在江西召开现场会,将其经验做法推向全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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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媒银”平台,在破解“执行难”、推进社会诚信体系建设方面发挥了重大作用。本文在分析“法媒银”平台特色的基础上,阐述“法媒银”平台对政府、媒体、银行金融机构以及社会的影响,指出当前“法媒银”平台模式的缺陷和亟待挖掘的潜力,以期推动该平台模式更好地推向全国。

  “法媒银”平台的特色

  “法媒银”平台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融入法治建设的重要载体,涵盖了公开曝光、信息查询、信用惩戒、司法拍卖、终本案件信息公开等十大功能。按照流程,高级人民法院执行局对全省118个中级人民法院、基层法院上报的“老赖”信息进行审核后,将其第一时间录入“法媒银”平台并予以公开,人们可以打开网站查询“老赖”的身份信息,让失信人寸步难行、无处逃遁。

  刚柔并济:把伦理道德的柔性规范和制度法律的刚性结合起来。诚信属于伦理道德范畴,是公民的第二个“身份证”,然而,当前社会上的失信现象屡见不鲜,尤其在民商领域,有一些债务人缺乏诚信,他们虽拥有偿还债务的能力,但却基于自身种种原因不执行法院的判决,拒不偿还全部或者部分债务,这类人被称为“老赖”。这种“执行难”的问题,一直困扰着人民法院,对付“老赖”,往往只能靠法院单打独斗,用法律制度来惩治“老赖”。但是仅仅依靠法院单方面的围追堵截, “老赖”还是经常逍遥法外。而“法媒银”平台结合失信曝光以及其引起的舆论力量,在社会范围内形成一个 “伦理道德”的惩戒之“网”,集社会力量精准打击这些“老赖”,在“组合拳”之下,大量的执行积案被化解,构建起了不愿失信、不能失信、不敢失信的体制机制,最终达到向社会传导正确价值取向,引导民众追求美好崇高的道德境界的目的。

  由表及里:把社会治理的执政理念用“互联网+”的创新思维表现出来。从社会管理到社会治理的转变,是我国进一步探索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必要途径,两者虽仅有一字之差,却有着很大的区别。社会治理的概念起源于20世纪末,相比于社会管理中政府起主导作用、政府承担主要职责、自上而下的被动实现形式以及带有强烈的行政命令色彩,社会治理则更强调多元的分散主体、共同承担责任、社会成员主动表达自己的需求以及达成多边良性互动的合作网络模式。“法媒银”平台结合政府等多方主体,形成多部门、跨行业的失信惩戒联动机制,集中曝光和围追“老赖”,无疑是中国执政党理念从社会管理向社会治理转变的一个典型实践。同时,依托互联网平台,有效结合“互联网+政务”“互联网+宣传”“互联网+金融”等战略,实现“老赖”信息共享,注重用户查找和举报的体验以及利用大数据分析实时呈现案件动态变化等,这正是“互联网+”创新思维的典型体现。

  相得益彰:把社会法治的体系建设用媒体的担当意识彰显出来。一方面,近年来,部分媒体经受着市场经济考验,其新闻报道方式、手段近年来常常为人所诟病,媒体急需一个机会向公众展示自己的责任担当意识,而“法媒银”平台的建设和发展恰好提供了一个良好的机遇。江西日报社依靠其所属的网站、移动客户端、户外媒体等9种媒体形态,采取对失信被执行人集中曝光、对法院案件执行情况动态呈现、对人民的心声建议广泛收集等举措积极推进社会主义法治建设;另一方面,江西日报社通过“法媒银”平台积极宣传知信、守信以及惩戒背信内容,将诚信融入了法治体系建设中,与人民法院和金融机构一起充分发挥自身资源优势,广聚法治理念、广辟法治路径、广融法治精神。

  “法媒银”平台的价值和影响 “法媒银”平台注重制度设计和信息化手段打破各行业、各部门的信息壁垒,形成多部门、多行业、多领域、多手段联合信用惩戒的新常态,在一年半时间内得到社会各界的肯定,对政府、媒体、金融机构以及社会都带来了积极的影响。提高政府公信力,打造权威政府。

  政府的一言一行是社会的表率,也影响着民众对政府的信赖程度,要提高政府公信力,必须解决执行难问题。“老赖”拒不执行法院判决,不仅损害了胜诉当事人的权益,也撼动了司法公正和权威、社会公平和正义。通过“法媒银”平台,人民法院可通过潜在的社会多方力量对“老赖”进行“围猎”,尤其是平台的案件动态呈现通过直播的形式展现在公众面前,群众能够对案件进行监督,体现了政府在惩治失信被执行人这一问题上,态度坚决、立场坚定,从而有利于提高政府公信力,打造权威政府。

  开创媒介发展新形式,提升媒体影响力。信息化时代下的媒介发展强调的是媒介融合,更多指的是多种媒介呈现出多功能一体化的发展趋势,而“法媒银”平台在媒介发展形式上给诸多传媒集团提供了一种新的发展视角——以社会利益为出发点,整合多方力量和社会资源,形成自身的传播优势。“法媒银”平台与之前的曝光平台相比,充分发挥了江西日报社以所属的中国江西网等其他9种媒体形态的平台优势,对典型案例进行深入宣传报道,鞭挞违法失信行为,鼓励诚实守信,通过电脑端和移动客户端最大限度地揭露“老赖”背信行为,提高了《江西日报》在诚信法治建设这一领域中的传播覆盖率,打通了舆论场,提升了媒体在社会各界的影响力。

  降低金融机构的借贷风险,有效保障金融资产安全。通常情况下,银行金融机构在审核借贷人的诚信记录时有两种主要途径,一是通过个人信用信息基础数据库查询,二是向中国人民银行在各地分支机构的征信管理部门查询。这两种途径耗时长、手续相对繁杂。“法媒银”平台恰好可以解决这些困扰:一方面,由于银行金融机构与法院之间形成了互为犄角之势,银行金融机构在借贷过程中发现的失信情况可通知法院,同时,法院所下的执行判决也能够迅速传至银行金融机构,因而银行金融机构能够形成自身的信贷信息系统;另一方面,银行还可直接通过“法媒银”平台的查询功能,搜索借贷人的诚信情况。这种及时性、便捷性都能让银行金融机构实时地掌握借贷人的诚信情况,降低了银行金融机构在借贷过程中的风险。

  加强社会诚信体系建设,推动社会主义法治建设。 “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法媒银”平台联合媒体发力,将失信被执行人的信息按照涉民生、涉金融案件分为两列滚动播出,对“老赖”进行同步画像,这就迫使被执行人自觉履行法院判决。这有利于在全社会范围内树立“诚信光荣、失信可耻”的社会导向,推动了社会主义法治建设的发展。

  “法媒银”平台的不足与对策 “法媒银”平台在全国率先探索出“媒体配合司法系统推动诚信建设、培育践行核心价值观”的江西经验,打造成德法兼治的“江西样本”,这种做法与经验是值得肯定与推广的,但作为惩戒“老赖”的综合性网络信息平台,尚存一定的局限性,还有丰富和提升的空间。

  辐射范围有限。由于在农村、山区等经济欠发达的地区,网络硬件设施未实现全覆盖,信息化应用不发达, “法媒银”平台作为网络平台辐射范围有限,不能在这些地区充分实现其关于失信被执行人以及相关案件执行情况等功能,使之成为失信惩戒的“安全区”。应探索符合农村、山区等经济欠发达地区特点的失信惩戒机制,及时利用户外媒体如宣传栏等曝光“老赖”,在地域范围上也对“老赖”形成包围圈,最大限度地压缩失信者的生存空间。

  惩戒措施单一。法院执行难由来已久,如沉疴顽疾,应在加强推进法律强制机制的基础上,以社会管理向社会治理理念更深层次迈进,联合多方多元主体,协商对话,在对失信人惩戒措施上形成共识,加快联合惩戒机制建设,推动有关部门加快自身办公平台建设,在各行各业共同将“老赖”拒之门外。

  隐私界限模糊。“法媒银”平台曝光台的首页,屏幕上两万余条“老赖”信息被精确到姓名、照片、身份证号、住址以及同步画像,虽是对失信被执行人的拒不履行法律义务的一种惩戒方式,但是在“老赖”被曝光到完成法律义务这一段期间,如此详细的身份信息被披露,是否涉及隐私权受到侵犯的问题?失信被执行人隐私权的界限该如何界定?政府有关部门应当广开言路,通过召开座谈会、网络征询网民意见、专家研讨会等方式共同探讨并明确“法媒银”平台应曝光“老赖”信息的范围,明晰隐私与曝光界限,让惩治“老赖”的过程在确保公民合法权益的前提条件下做到有法可依。

  媒体宣传不足。首先,参与“法媒银”平台建设的新闻媒体只有江西日报社,在参与主体上单一,在曝光“老赖”、报道失信被执行人失信案例时发声单一,难以做到媒体平衡;其次, “法媒银”平台只有网站,难以发挥移动App的优势功能;再次,媒体对典型案例的报道缺乏后续的跟踪,导致新闻后劲不足。正是这三者的缺陷,导致媒体在诚信融入法治建设方面宣传力度不够,潜在受众还有待挖掘。因而,应与其他性质的媒体以及其他媒介形态都加强合作与联系,最大限度地宣扬社会诚信正能量,鼓励媒体在鞭挞社会失信行为的同时,也要激励其追踪报道,完善惩戒失信被执行人的整个新闻报道事实链条,从而在宣传上做到更有说服力。总而言之,互联网的高度发展为“法媒银”平台的建设提供了技术基础,政府的职责需求、媒体的责任需求、金融机构的利益需求以及广大群众的公平需求推动了“法媒银”平台的成功上线和发展, “法媒银”平台是时代的产物,其建设和发展过程中所蕴含的精思和智慧值得借鉴和思考,我们在为其建设所带来的积极作用欢呼时,关于“法媒银”平台建设存在的不足与缺陷也应该警醒、深思和改进,充分挖掘“法媒银”平台模式的潜力和价值,更好地运用到其他地区和领域。(陈世华:南昌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博士;王小园:暨南大学。本文系江西省社会科学规划项目“互联网时代民主党派参政议政创新研究”[16ZZ03]的成果。)

  参考文献:

  1.杨静:《严惩失信,让诚信发光》,《江西日报》,2017年6月20日。

  2.麻宝斌、任晓春:《从社会管理到社会治理:挑战与变革》,《学习与探索》, 2011年。

    3.王晖、王宣海:《以融合促进融入 以创新成就创造——从“法媒银平台”看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融入法治建设的传播效应》,《新闻战线》,2017年9月。